當前的中東衝突如何影響當地基督徒

馬克·杜里(Mark Durie)博士

AJC(Arthur Jeffrey Centre,亞瑟·傑弗里中心)網路研討會

馬克·杜里(Mark Durie)博士與特邀嘉賓伊莉莎白·肯德爾(Elizabeth Kendal)一起探討了當今中東地區基督徒面臨的日益嚴重的威脅。

「星期六之後是星期天」是一句阿拉伯諺語,在整個中東地區廣為人知。它表明將首先處理猶太人,然後是基督徒。在本次網路研討會錄音中,杜里博士探討了基督徒如何經常成為中東衝突的附帶損害,以及為什麼全球教會需要在這個時候集中精力支持中東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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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杜里:謝謝丹尼斯(Denis)。很高興今天晚上能和大家在一起,稍後亞瑟·傑弗里中心的研究員伊莉莎白·肯德爾也會加入我們。這些天,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以色列和加沙,這是可以理解的。首先是10月7日的大屠殺,現在是以色列追擊哈馬斯時在加沙發生的戰鬥和破壞。有不同類型的創傷正在影響著我們。其一是大屠殺受害者的精神創傷。然後是現在生活在戰區的加沙人民的創傷。此外,包括澳大利亞在內的整個西方國家反猶太主義的抬頭也帶來了創傷。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而且人們正在分裂。 我們對這一切有何看法?

考慮到所有這些,在本次網路研討會上,我實際上想將我們的注意力從這個特殊的衝突上轉移開,盡管我們會有幾次討論到它,但是轉向了理解整個中東地區的基督徒所面臨的處境。中東的基督徒群體可能不會成為頭版新聞,但現實是,中東的戰爭總是,幾乎總是意味著基督徒更容易受到傷害。這實際上是一種老模式,每當中東因某種原因爆發戰爭時,本已脆弱的基督徒的處境就會變得更糟。我有一個在尼日利亞的朋友,他說當中東爆發戰爭時,尼日利亞北部的殺戮人數就會增加。

這裡有兩個問題。一個是,當一個地方爆發衝突時,可能會激發激進分子在其他地方採取暴力行動並對非穆斯林發出威脅。就好像一個地方的吉哈德(聖戰,jihad)行為激起了其他地方潛在聖戰分子的情緒。這使人放胆。我們在悉尼看到了這一點,當時穆斯林抗議者在歌劇院的台階上高呼「用毒氣殺死猶太人」,這甚至是在以色列的反應開始之前。這是受到10月7日大屠殺「啟發」的一次非常蓄意的恐嚇行為。

另一個問題是,當伊斯蘭背景下爆發衝突時,在該地區的基督徒可能成為雙方的目標。例如,現在,蘇丹的兩個穆斯林團體之間正在進行內戰,這兩個團體是武裝部隊中的敵對派系。上周,其中一個組織炮擊並摧毀了蘇丹最大的教堂。這並不是因為基督徒捲入了戰爭,他們是中立的。因為他們是基督徒,因為他們很脆弱,因為他們無法保護自己,所以他們受到了攻擊。多個世紀以來,這種事情影響了中東的基督徒,實際上也影響了猶太人,這樣的例子有很多。

另一個例子是遜尼派和什葉派在伊拉克交戰。雙方都把基督徒作為攻擊目標。一位敘利亞基督徒是這樣說的,他在談論遜尼派阿拉伯人和北部庫爾德人之間的戰鬥時,這樣說道。他們說遜尼派為了哈里發國割了我們的喉嚨,庫爾德人為了他們的庫爾德斯坦把我們交給遜尼派。所以,基督徒在各方面都遭到了失敗。因此,整個中東地區基督徒面臨的威脅是巨大的。20年前,伊拉克大約有200萬基督徒,最近幾年的戰鬥使得基督徒人數下降到10%左右,所以10個基督徒中有9個離開了伊拉克。殺戮,綁架,強迫皈依,強姦,剝奪基督徒的土地和財產等事件在美國及其盟友入侵伊拉克後開始增多。當伊斯蘭國試圖在伊拉克和敘利亞建立自己的哈里發國時,他們繼續在伊拉克的三向鬥爭中—是庫爾德人,遜尼派阿拉伯人和什葉派阿拉伯人之間的三方鬥爭,沒有人保護基督徒。

所以,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以色列和哈馬斯身上時,關注一下中東地區的基督徒群體正在發生的事情以及可能發生的事情,也是件好事。我想把它放在一個歷史框架中。我剛剛在螢幕上放了一張想要分享的幻燈片。你現在看到的是1,500年前的中東地圖。中東曾是基督徒的地盤,地中海地區也可以說是類基督徒國家。基督教從西部現在的西班牙和摩洛哥延伸到土耳其,再到現在東部的土耳其、敘利亞和埃及。有五個基督教中心,被稱為五國聯合(Pentarchy)。它們分別是羅馬,君士坦丁堡,安提阿,耶路撒冷以及亞歷山大。

現在,到了7世紀,伊斯蘭迅速征服了這些中心最東部的三個:亞歷山大、耶路撒冷和安提阿。之後在1453年,君士坦丁堡也被攻克。今天,在這五個主要中心中,只有羅馬沒有被征服。被稱為齊米(契約民,dhimmis)的被征服的少數民族在被征服後受到一種被稱為齊瑪(契約,dhimma)的制度的約束,在該制度中,被征服的人民,主要是猶太人和基督徒,被迫要求永遠繳納貢品,嚴格來說是永久的賠款,並以種族滅絕的威脅為背景受到許多屈辱性和限制性條件的約束。這是以古蘭經的教導為基礎的。在這個體系下,在齊瑪體系下,存在著許多虐待、週期性的攻擊,有時甚至是屠殺。而每年納稅的負擔,是所有成年男性的極其巨大的責任。許多基督徒皈依伊斯蘭以逃避這些威脅。

就目前而言,我剛才給出的描述實際上是有爭議的。西方學術界有一種傳統,認為過去曾有過一個黃金時代,在伊斯蘭統治下,多種信仰並存,這就是所謂的伊斯蘭黃金時代。這種文學作品的一個例子是《世界的裝飾:穆斯林、猶太人和基督徒如何在中世紀的西班牙創造了寬容的文化》(Ornament of the World, How Muslims, Jews, and Christians Created a Culture of Tolerance in Medieval Spain)。如果你想要一個相反的觀點,我可以推薦一本叫做《安達盧西亞天堂的神話》(The Myth of the Andalusian Paradise)的書。

我在我的書《第三種選擇》(The Third Choice)中解釋了這個神話的原因,這是一段令人驚歎的輝煌歷史,以及關於這個主題的另一本重要著作是《伊斯蘭統治下東方基督教的衰落》(The Decline of Eastern Christianity under Islam),你可以在那裡看到封面,這書由埃及猶太人背景的巴特·耶爾(Bat Yeor)所寫。

多個世紀以來,這種帝國佔領制度以及隨後的阿拉伯穆斯林殖民制度逐漸轉變為永久占多數的阿拉伯穆斯林人口,而這些人口被置於基督徒和猶太少數群體之上。基督徒群體在各地衰落,成為自己祖先土地上的少數派。通過這種方式,伊斯蘭帝國的佔領將少數阿拉伯穆斯林征服者變成了穆斯林多數派,並將基督徒多數派征服為少數派。在一些地區,基督教完全消失了,例如阿富汗、也門和西北非洲。有趣的是,在這些地區,猶太人群體雖然很小,但卻更有韌性。

齊瑪制度及其對基督徒的不平等待遇在19世紀開始受到歐洲列強的重大挑戰。從16世紀開始,歐洲開始崛起,穆斯林世界開始衰落,直到19世紀才開始真正發揮作用。統治中東大部分地區的奧斯曼帝國承受著來自歐洲列強越來越大的壓力,這些歐洲列強正在幫助奧斯曼人對抗俄羅斯人的長期戰鬥。奧斯曼人面臨著給予非穆斯林公民平等權利、使他們成為事實上的公民的壓力。因此,奧斯曼帝國在19世紀中期推行了一系列改革。當時,正如我所說,歐洲列強正在幫助奧斯曼人對抗俄羅斯人—克里米亞戰爭就是一個例子。

然而,這些旨在給基督徒帶來更多自由的改革,實際上引發了穆斯林對基督徒的一系列屠殺,他們認為齊瑪制度的結束剝奪了基督徒的安全權利。1860年,大馬士革發生了一場非常著名的對基督徒的大屠殺,這座城市的歐洲人密切關注著這一事件。後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前的二十年裡,數十萬的亞美尼亞人與許多亞述人、希臘人一起遭到屠殺。超過一百萬亞美尼亞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被殺害,因此,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的二十年,以及整個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結果是土耳其幾乎完全清除了基督徒,不是完全清除,但幾乎完全清除,變成了今天這樣的99%的穆斯林國家,並不是一個多信仰的國家。土耳其人可能輸掉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但在此之前,他們清洗了亞美尼亞、希臘和亞述的基督徒。

在這幾十年裡,中東所有的基督徒群體都在此時遭受了創傷。他們知道中東各地古代社區正在發生的事情。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奧斯曼帝國遭歐洲列強瓜分,敘利亞、約旦和伊拉克等新國家相繼成立。第二次世界大戰後,聯合國宣佈了他們把巴勒斯坦託管地劃分為猶太人和阿拉伯人部分的計畫。這是不顧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反對的計畫。1948年,當巴勒斯坦猶太人宣佈以色列建國時,這個羽翼未豐的國家必須立即為生存而戰,首先是與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內戰,然後是抵禦周邊國家,特別是埃及、約旦和敘利亞的攻擊。

現在,以色列在1948年的戰爭中倖存下來,並獲得了比聯合國分治計畫給他們的更多的土地。他們對這個計畫很滿意,但由於他們被迫捲入了戰爭,他們擴大了自己的領土。然而,在接下來的幾年裡,中東地區穆斯林占多數的國家中大約100萬猶太人幾乎全部移民。猶太人逃離整個中東地區的穆斯林國家。他們要麼逃離,要麼移民,要麼被驅逐,其中的四分之三,將近一百萬猶太人最終來到了以色列,使猶太人口翻了一番。這些猶太群體離開了他們居住了數千年的土地。

在20世紀,考慮到我所描述的背景,基督徒不斷從中東逃亡也就不足為奇了。在過去的一百年裡,約旦的基督徒人口從20%到2%。在黎巴嫩,基督徒從多數變成了少數。在伊拉克,基督徒一直受到薩達姆·侯賽因的保護,但自2000年以來的20年里,他們占人口的比例從10%左右下降到1%左右。在相當多的中東國家,基督徒已經進入了最後階段。重要的是要始終明白,這些離開的基督徒,就像離開的猶太人一樣,是阿拉伯征服、佔領和阿拉伯化之前中東原始人口的殘餘。

如何解釋中東地區基督徒的衰落?嗯,有些是經濟移民。年輕人想要更好的未來,而且通常是基督徒,他們受過更好的教育,有更多的經濟機會,所以他們更容易移民。許多在西方國家的黎巴嫩移民都是基督徒,他們因經濟原因離開。我認為現在黎巴嫩境外的黎巴嫩人和黎巴嫩境內的黎巴嫩人一樣多,其中很多人是基督徒。但一切的背景,包括經濟動機,都是穆斯林對基督徒的宗派仇恨和攻擊。聖公會牧師安德魯·賴特(Andrew Wright)被稱為巴格達教區牧師,他發現自己在巴格達領導著一個由婦女和兒童組成的大型會眾,因為他所在教堂的所有基督徒男性都遭到穆斯林的殺害,通常是被他們的鄰居殺害的。他正在牧養一群因種族滅絕而遭受重創的會眾,

現在,在敘利亞,阿薩德政權像薩達姆·侯賽因一樣保護基督徒。但西方的軍事干預武裝了當地的伊斯蘭民兵,導致了對基督徒的多次襲擊,事實上,基督徒一直懇求西方列強不要武裝當地的穆斯林組織,但西方國家忽視了這一點,他們在戰爭中利用當地的組織。在美國佔領伊拉克期間,包括許多神職人員在內的許多基督徒被殺害。西方對中東的干預給中東基督徒帶來了災難性的後果。

「敞開的門」組織列出了一份基督徒遭受迫害的國家觀察名單。我研究了這個;他們列出了50個最糟糕的國家。我提出了所謂的80—80法則,世界上迫害基督徒最嚴重的國家中有80%是伊斯蘭國家,80%的伊斯蘭國家也在最糟糕的50個觀察名單上。伊斯蘭無疑是當今世界迫害基督徒的最大意識形態驅動力。其中一個因素是,在過去的一個世紀裡,全球伊斯蘭復興運動使基督徒的處境變得愈加糟糕。在早年歐洲人對穆斯林世界施加壓力,在齊瑪開始遭到廢除之後,基督徒情況有改善。伊斯蘭復興運動逆轉了這些改善。

全球伊斯蘭教法的復興導致世界各地的穆斯林婦女遮蓋自己,這是為了恢復伊斯蘭的榮耀。其發展往往伴隨著對當地基督徒日益增長的敵意。舉個例子,幾天前,阿亞安·赫爾西·阿里(Ayaan Hirsi Ali)寫了一篇文章,她在文章中宣佈,在成為一段時間的無神論者後,她成為了一名基督徒。她報告說,當她年輕時,她是穆斯林兄弟會成立的激進穆斯林青年組織的成員,當時青年領袖教導她不要與包括基督徒在內的非信徒交朋友。她被教導說,如果他們不這樣做—如果他們拒絕皈依伊斯蘭,她就必須仇恨和詛咒他們。這就是伊斯蘭復興的影響。

全球伊斯蘭的復興給基督徒帶來了越來越多的敵意,他們經常成為激進組織視為合法的目標。他們很容易被指責為不忠信,並站在西方勢力的一邊。齊瑪體系的遺留在今天的整個穆斯林世界持續存在,使得基督徒很容易受到不忠信的指控。事實上,基督徒群體有時被要求與伊斯蘭主義議程合作,這樣確保他們得以生存,同時他們還被告知自己是外國人,實際上並不屬於他們祖先的家園。上周一個有趣的例子,加沙的基督徒宣佈他們不會向南撤離戰區。他們會留在以色列和哈馬斯的戰爭中。這些加沙基督徒只是一小部分倖存者,他們甚至在以色列的轟炸襲擊中遭受了傷亡,他們的教堂遭到了破壞。但是他們更願意留在衝突地區,當然這正是哈馬斯想要的。

生活在所有巴勒斯坦領土上的基督徒面臨來自伊斯蘭及其穆斯林鄰居的許多威脅和限制。2007年哈馬斯接管加沙後,加沙的教堂鐘聲沉寂了。這是哈馬斯恢復中世紀特徵的齊瑪制度的要求。早在2007年,哈馬斯控制加沙四個月後,當地基督徒拉米·卡德爾·阿亞德(Rami Khader Ayyad)就遭到穆斯林激進分子的酷刑和殺害。他曾是加沙唯一一家基督教書店的經理。他的商店被炸了好幾次,他多次收到了死亡威脅。哈馬斯否認對此事負責,但肇事者從未被發現或受到起訴。無論如何,基督徒社區都明白了這一信息。

五年後的2012年,加沙基督徒組織了一場公開抗議,這是一個非常勇敢的舉動,反對強迫一個無法再與家人聯繫的年輕家庭改變信仰。一名被指稱是皈依者的母親說,「如果情況持續這樣下去,加沙就不會剩下基督徒了。」基督徒群體—比如加沙的基督徒—經常陷入伊斯蘭壓迫的現實和致命暴力的威脅,以及對阿拉伯伊斯蘭事業忠誠的命令之間。如果哈馬斯成功地將巴勒斯坦從約旦河到地中海的河流中解放出來,以色列遭到了摧毀,巴勒斯坦根本就不會自由,因為哈馬斯的神學和道德倫理與伊斯蘭國的神學和道德倫理很相似,所以他們提供的就是伊斯蘭國的自由。

哈馬斯領導人一再宣佈,他們的目的是打算重新引入完整的中世紀齊瑪制度,包括要猶太人和基督徒進貢。如果哈馬斯從(約旦)河到(地中)海進行統治,巴勒斯坦基督徒將陷入殘酷和破壞性的罪惡之中。就目前而言,讓基督徒放鬆一點確實符合哈馬斯的政治目的,但從長遠來看,哈馬斯的勝利對巴勒斯坦基督徒來說將是一場比他們目前所遭受的更大的災難。伊斯蘭國讓他們嘗到了這可能是什麼樣子的滋味,而10月7日對猶太人的襲擊也向基督徒展示了這一切的樣子。

有一句阿拉伯諺語說:「星期六之後是星期天。」穆斯林會首先處理猶太人,然後處理基督徒。這是一句眾所周知的諺語。約旦河西岸的基督徒也承受著與加沙基督徒相似的壓力。從長遠來看,聖戰對他們的威脅實際上與對伊拉克和敘利亞基督徒的威脅一樣大,但目前許多基督徒發現他們必須通過與阿拉伯伊斯蘭主義事業團結一致來尋求保護自己。這種脆弱塑造了反對以色列的巴勒斯坦基督徒的心理。

上個月的10月8日,巴勒斯坦基督徒發表聲明,對他們所說的令人髮指的事件表示譴責,我想可能是11月9日,事實上,事實上,最近他們剛剛發佈了英國聖公會浸信會醫院阿赫利(Al-Ahli)發生的令人髮指的大屠殺。事實上,獨立觀察員得出的結論是,這是由一枚伊斯蘭聖戰組織的導彈造成的,這枚導彈從醫院旁邊發射,但失火了。這份基督徒聲明並未譴責哈馬斯利用平民和醫院作為人肉盾牌。巴勒斯坦基督徒抗議聲音不被允許做的一件事就是批評聖戰。他們仍然忠於齊瑪的要求,即被俘虜的人必須忠誠地為伊斯蘭事業服務。

現在,一些穆斯林對這種狀況表示反對。穆斯林作家阿卜杜勒·納賽爾·納賈斯(Abdel Nasser Al-Najas)說,他對約旦河西岸的穆斯林沒收基督徒土地表示遺憾。他說:「基督徒保持沉默,為了不引起注意,因為如果他們試圖取回被奪走的財產,他們可能會受到死亡威脅。」一些巴勒斯坦基督徒匿名表達了他們對自己的基督徒領袖的不信任。一名男子說:「我們的領袖是個騙子。他們告訴報紙媒體,我們一切都很好,但是當基督徒去到市場時,我們連十字架都不敢戴。」另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巴勒斯坦人說:「我們擔心穆斯林有刀和槍,可以為所欲為。只要你說他們的壞話,他們就會殺了你。」

巴勒斯坦最近發表的另一份聲明《凱洛斯文件》(Kairos Document)呼籲以色列結束佔領。然後他們說,他們希望看到猶太人看到一個沒有恐懼、沒有威脅,只有安全、正義與和平的新世界。我相信他們指的是聯合巴勒斯坦是一種一國解決方案,其中每個人都應該和諧相處,但將由哈馬斯或其他類似組織統治。這是他們所尋求的和平、沒有恐懼和正義的世界。同樣的基督徒聲明表明,巴勒斯坦人針對平民的恐怖行為是旨在結束佔領的合法抵抗。

在埃及的基督徒中也可以看到類似的拒絕模式。科普特基督徒經常在令人髮指的宗教仇恨事件中遭到襲擊和殺害,之後科普特教會領導人聯合起來宣佈伊斯蘭不應該受到指責,這不是一個宗教問題。一位埃及穆斯林評論員艾哈邁德·阿斯瓦尼(Ahmad Al-Aswani)在穆斯林對科普特基督徒發動致命襲擊後,對穆斯林和基督徒領袖親吻鬍子的行為表示遺憾。他說:「正在發生的事情是企圖恐嚇埃及科普特基督徒,迫使他們要麼一勞永逸地離開祖國,要麼皈依伊斯蘭,可以保護自己和家人免受傷害,並保護他們的財產不被沒收,許多伊斯蘭出版物都提到了這一點。」他說:「看到這種緊張不安的事情無休止的重演,我的心都要流血了。」

現在,這些動態將西方基督徒置於一個非常困難的位置。我們該如何看待這些受到威脅和脆弱的人的見證,這些人是活著作為伊斯蘭的人質的我們在基督裡的弟兄姐妹?加沙基督徒宣佈他們將留在加沙北部,實質上是充當哈馬斯的人體盾牌,這是基督徒群體遭到囚禁的悲慘例子,而這符合哈馬斯的利益。一個特別的困難問題是,西方世俗精英消極地將基督徒視為殖民者和他人土地的佔領者。所以,西方人忽視並略過了基督徒的苦難。同時,基督徒在難民營和整個受難過程中也受到歧視。

例如,截至2016年9月,美國接收了近1.1萬名敘利亞難民,其中只有56人是基督徒,1% 的一半是基督徒。基督徒占敘利亞人口的10%,其中90%逃離了敘利亞。大約有50萬到100萬基督徒難民逃離敘利亞,而美國已經接納了其中的 56 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一場由美國引發的戰爭,他們武裝了一些攻擊基督徒的民兵。對於難民營中的基督徒來說,一個關鍵問題是他們經常不得不逃離難民營,因為那裡不安全。另一個原因是處理難民事務的聯合國工作人員往往是穆斯林,他們偏愛穆斯林難民。現在,我想舉辦這次網路研討會的原因之一是,我現在非常關心整個中東地區的基督徒,因為當一個地方發生暴力和聖戰時,其他人可能會被煽動去攻擊遠在他處的基督徒。西方的基督徒對他們在中東的基督徒家人所處的困境一無所知。

我要歡迎伊莉莎白·肯德爾(Elizabeth Kendal)。幾十年來,她絕對是我的心目中英雄之一。伊莉莎白一直是各地受迫害和威脅的基督徒的世界領先專家和宣導者之一。她的作品真是令人嘖嘖稱奇。她的書《星期六之後是星期天》(After Saturday Comes Sunday)精彩地描述了一切—我從中得到了提點。是的,《星期六之後是星期天》精彩地講述了中東地區基督徒所發生的事情。她還寫了《扭轉戰局》(Turn Back the Battle),這是一項關於面對災難時的韌性的研究,這是對《以賽亞書》的研究。你可以訪問她的網站並訂閱她的帖子。你可以通過她的網站或網上書店訂購她的書籍。

伊莉莎白,很高興你的到了來。我就不分享了。很高興你能來。我很高興你能和我們在一起。我剛才一直在談論巴勒斯坦基督徒,但你對中東教會的擔憂遠不止於此。加沙衝突對中東其他地區的基督徒可能產生什麼影響?您最關心哪些地區?

伊莉莎白·肯德爾:謝謝你,馬克。我非常擔心位於以色列動蕩的北部邊境黎巴嫩和敘利亞的基督徒。阿薩德家族可能是反以色列的,但他們一直對那些可以公開做禮拜和管理事工的基督徒非常友好。阿薩德家族的主要敵人既不是遜尼派也不是什葉派,而是阿拉維派,長期以來一直是穆斯林兄弟會和激進的遜尼派多數,認為阿拉維派是應該被殺害的異端分子。現在,近年來,主要是因為打擊伊斯蘭國的需要,伊朗已經成功地深入滲透敘利亞,並使南部軍事化,我相信這可能會使敘利亞成為另一個黎巴嫩。敘利亞的不穩定可能意味著那裡的基督徒群體的終結。

我擔心,如果約旦河西岸的局勢繼續惡化,那麼約旦的教堂可能會遭到襲擊,因為約旦的多數人口是巴勒斯坦人,而且局勢非常不穩定。畢竟古蘭經在其經文5:51說猶太人和基督徒是彼此的盟友,因此,無論基督徒在衝突中聲明的立場如何,他們都可能非常輕易地成為替罪羊。我還擔心埃及的教堂可能會遭到襲擊。2017年2月,一個自稱為埃及伊斯蘭國的組織發佈了一段名為《殺死所有卡費爾(異教徒,Kuffar)或異教徒》的視頻。這呼籲埃及穆斯林起來發動聖戰,反對十字架的崇拜者。

當時,當時比伊斯蘭國更為務實的基地組織反對這一呼籲,但什麼也沒發生。那時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埃及的科普特是埃及的土著居民,是法老和基督徒的後裔,他們非常脆弱,不僅在他們的毫無遮蔽的教堂里,而且在所有穆斯林兄弟會主導的地區,比如明亞省(Al-Minya Governorate)和南部上埃及更偏遠的地區,大多數科普特基督徒生活在那里,作為一個脆弱、貧困、受迫害的齊米人。

馬克·杜里:你是否擔心加沙戰爭會成為其他地方種族清理和種族滅絕的煙幕?

伊莉莎白·肯德爾:是的。事實上,我認為這是最大的威脅,目前我腦海中縈繞著兩個例子。第一個是亞美尼亞和外高加索,或南高加索。今年九月,也就是六個月前—經過九個月的圍困和二十四時的軍事恐怖之後,我們目睹了對納戈爾諾·卡拉巴赫(Nagorno-Karabakh)亞美尼亞基督徒飛地的種族清洗。11月20日簽署的停火協議要求納戈爾諾·卡拉巴赫的亞美尼亞基督徒解除軍事化,並融入突厥穆斯林阿塞拜疆。不要冒險,因為亞美尼亞人知道阿塞拜疆士兵和伊斯蘭主義者是如何對待亞美尼亞人的。納戈爾諾·卡拉巴赫的亞美尼亞人大規模逃離,其中12萬人逃離了他們居住了數千年的土地。

如今,土耳其和阿塞拜疆將目光投向了亞美尼亞最南端的蘇尼克(Syunik)省。事實上,阿塞拜疆總統伊利哈姆·阿利耶夫(Ilham Aliyev)聲稱,敘尼克以及事實上是亞美尼亞的大部分領土,在歷史上是屬於阿塞拜疆的,並將其稱為西阿塞拜疆。與此同時,土耳其總統雷傑普·塔伊普·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夢想著建設和控制一條泛突厥中間走廊…如果你想了解更多,你可以登錄我的網站,ElizabethKendal.com,在「全球迫害和外高加索(Global persecution and Transcaucasia)」的標題下,了解更多詳細信息。我真的很擔心,中東的一場戰爭可能會為土耳其和阿塞拜疆提供完美的煙幕彈,以犧牲殘餘的亞述和亞美尼亞基督徒為代價,從而推進和鞏固他們在敘利亞北部和外高加索的成果。

另一個例子是伊拉克,正如你已經注意到的,馬克,伊拉克的亞述人口已經從戰前的大約150萬銳減到今天的不到20萬,而且大多數人流離失所、貧困不堪、飽受創傷。自從與伊斯蘭國的戰爭以來,從2015年到2018年,也就是伊斯蘭國被打敗的時候,亞述人一直在努力奪回他們的土地,他們在尼尼微平原的祖傳土地,因為庫爾德人、阿拉伯人和伊朗支持的什葉派攫取土地,這讓試圖重新定居和重建的亞述人的生活變得難以忍受,但伊拉克人如果不聰明的話就什麼都不是。

在伊拉克議會中,有五個席位是留給基督徒的,因此他們可以在民主中擁有發言權,但這些候選人並不是由基督徒選舉產生的。任何人都可以投票給他們,這意味著那些渴望財富和權力並準備將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魔鬼以獲得財富和權力的基督徒會被穆斯林選舉出來,以犧牲基督徒的利益為代價執行穆斯林的命令。這些保留席位中的五分之四目前由巴比倫旅(Babylon Movement)佔據,其武裝派別是巴比倫旅(Babylon Brigades),該旅是伊朗支持的什葉派主導的民眾動員部隊或民兵的一個分支。巴比倫運動的領導人拉揚·基爾達尼(Rayan al-Kildani),他聽命於伊朗和伊拉克什葉派,以換取選票和政治權力,然後利用這些來中飽私囊。所以,最終的角逐即將到來。

欲了解更多詳細信息,如果您想了解更多有關伊拉克與亞述人發生的事情,請訪問谷歌宗教自由祈禱公告(Religious Liberty Prayer Bulletin),只需查看標籤下方,然後單擊伊拉克(Iraq)標籤。我一直非常密切地關注它。中東戰爭可以為那些希望最終解決伊拉克問題的人提供完美的煙幕彈。

馬克·杜里:最後一個問題,你在書中提到西方大國一再背叛基督徒。為什麼會這樣,你能解釋一下嗎?

伊莉莎白·肯德爾:嗯,答案總是一樣的,是經濟和地緣政治,換句話說就是金錢和權力。現在,正如您在 19 世紀所指出的,作為歐洲的病夫的奧斯曼帝國變得越來越病態。帝國長期被征服的基督徒民族興起為自由而戰,他們得到的卻是來自於伊斯蘭的抵抗。這迫使東正教沙皇俄羅斯多次干預,保護受迫害的基督徒。1853年,英國和法國捲入了其中的一場衝突,即克里米亞衝突,一邊是奧斯曼帝國,一邊是穆斯林,當時衝突主要是為了他們的自由貿易協定。他們不想看到奧斯曼帝國分裂。在打敗俄羅斯人之後,他們實施了坦齊馬特(Tanzimat)改革,希望結束齊米制度和迫害,結束俄羅斯的干涉。但事實證明,土耳其人寧願殺死基督徒,也不願與他們平等相待。

因此,19世紀下半葉沐浴在基督徒的鮮血中,大約有兩百萬基督徒遭遇殺害,而這還是在亞美尼亞種族滅絕之前。他們的犧牲主要是維護了與奧斯曼帝國的自由貿易協定,防止俄羅斯進一步干預奧斯曼帝國。六個星期前,納戈爾諾·卡拉巴赫的亞美尼亞人遭到拋棄的一個原因是,西歐在被說服抵制俄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之後,需要替代資源,而它正把目光投向阿塞拜疆。

馬克·杜里:謝謝你,伊莉莎白。我必須承認,我的心幾乎無法承受過去幾百年來中東基督徒的複雜性和創傷。這處理起來非常困難。我認為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將其與我們的思維隔離開來並且不參與其中的原因之一,但毫無疑問,加沙的衝突—對基督徒來說,意味著困難和危險的時期,意識到這一點對我們是有好處的。耶穌教了我們很多東西,也教導了祂的門徒很多東西。祂教導我們傳道、醫治、彼此相愛、愛別人,也愛我們的敵人。但祂教導的一件非常特別的事情是,作為門徒,受苦是不可避免的。新約中有很多關於如何承受苦難,以及對受苦的人有一顆同理心。

耶穌甚至說,我們最終會受的審判,以我們是否幫助了在基督裡的弟兄姐妹為依據。我們永遠不應該對針對基督徒的迫害和仇恨的現實感到驚訝。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耶穌也告訴我們要關心、支持他人,關心他們,為他們祈禱。祂呼召我們成為有愛心和同情心的人,這也意味著要說誠實話。這就是為什麼今晚我很想和你們分享這些事情,這些難以想到的事情,難以講述和思考的故事。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激起人們的憤怒或者報復的欲望,或者對別人產生不好的情緒,而是為了激發我們的同情心和意識,讓我們認識到,除了口號、頭版圖片和我們在媒體上收到的信息之外,還有另一個正在發生的故事,一個關於我們在基督裡的弟兄姐妹的故事。他們的聲音常常不會被聽到,或者即使他們站出來,也會受到壓制,在正在發生的戰爭衝突中幾乎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所以,我真的想鼓勵人們意識到基督徒在這個時候所面臨的挑戰。我現在把時間交給丹尼斯,他將帶領我們進入問答環節。

丹尼斯·薩維耶夫(Denis Savelyev):謝謝馬克,謝謝伊莉莎白,謝謝你的演講,謝謝你的展示。接著,大家可以在問答環節開始提問了。因此,馬克和伊莉莎白現在有幾分鐘的時間來查看並仔細研究問題,然後再開始回答問題。在那之前,我想提一下,如果你看聊天內容,會有一個指向AJC網站的鏈接或在同一個頁面上有多個內容的頁面的鏈接。你可以找到我們即將舉行的網路研討會,目前我們將於明年 3 月舉辦一次由伯尼·鮑爾(Bernie Power)博士主持的網路研討會,該研討會將在網上和校園內舉行。這次研討會將討論如何通過講故事來接觸穆斯林。你也可以去查看更多關於AJC的信息或者如何支持AJC。因為如果你希望我們舉辦更多這樣的網路研討會,請考慮捐贈和支持A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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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出生於巴布亞(Papua),父母是傳教士,他在坎培拉(Canberra)長大,並在澳大利亞國立大學完成了語言學和日耳曼語言的榮譽學士學位。隨後,她獲得了語言學博士學位,論文是《亞齊語語法(A Grammar of Acehnese)》。在萊頓大學(Leiden University)、麻省理工學院、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和斯坦福大學獲得博士後獎學金後,馬克在墨爾本大學語言學系工作了十年。為了回應牧師的召喚,他在雷德利(Ridley)大學學習神學,並於1999年被任命為聖公會牧師,在接下來的20年裡在墨爾本的三個教區服侍。2016年,他在墨爾本神學院完成了關於古蘭經起源的博士學位。

 

在墨爾本神學院,馬克教授伊斯蘭研究和教牧神學。馬克撰寫了許多文章和書籍,其已被翻譯成多種語言。他的研究興趣包括向穆斯林宣教、門徒訓練、伊斯蘭起源、人權、宗教自由和拯救事工。1992年,馬克當選為澳大利亞人文學院(Australian Academy of Humanities)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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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莎白·肯德爾是一位國際宗教自由分析家和宣導者,也是墨爾本神學院亞瑟·傑弗瑞伊斯蘭研究中心的兼職研究員。

 

她寫了兩本書:《逆轉戰鬥:以賽亞對今天基督徒的講話(Turn Back the Battle: Isaiah Speaks to Christians Today)》(Deror books,澳大利亞墨爾本,2012年12月),該書對迫害和生存威脅提出了聖經的回應;以及《星期六之後是星期天:了解中東的基督徒危機(After Saturday Comes Sunday: Understanding the Christian Crisis in the Middle East)》(Wipf and Stock,美國俄勒岡州尤金(Eugene),2016年6月)。

這篇文章翻譯自Dr Mark Durie和Elizabeth Kendal在Arthur Jeffrey Centre Webinar的發言「How the Current Middle Eastern Conflicts Affect Local Christians」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vEXh33EJkao&ab_channel=MelbourneSchoolofTheology

2分20秒至40分54秒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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